话说，当我被学校里的小霸王堵在了墙角，我发了最后一条短信给我那个网上的另一半，然后你猜怎么着？那小霸王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
当我被一群家伙堵在墙边时，我正忙着用手机打字，嘴里还叼着半根冰棍没吃完。
领头的是个穿黑色衣服的小伙，这人我熟。
我们学院的老大。
说到这位老大，八个字就能概括：「冷酷无情，手段狠毒」。
听说他仗着家里有钱有势，长得又帅，打架还厉害，在学院里横行霸道，女朋友换得比我掉头发还勤快，还特别喜欢欺负那些弱小的同学，搞校园霸凌。
就像现在，我吃着冰棍呢。
我瞅了瞅老大，又瞅了瞅他旁边的小姑娘，挑了挑眉毛，也是个熟人。
林可可，音乐系的花魁，洞庭湖的春色。
现在的林可可和昨晚上跟我放狠话要让我好看的疯婆子简直判若两人，她半依偎在老大身边，扯着老大的袖子，脸色苍白，眼圈红红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我看了都觉得……
她转过头来，对我挑衅地一笑。
呸。
她又转回头，柔弱地对老大说：「安哥哥，要不就算了吧……她也不是故意的……」
一边说，一边故意露出胳膊上的淤青。
我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程安盯着我上下打量，过了一会儿冷笑一声：「就是你昨天打了林可可？」
这怎么说呢，算是，也不算是。
本来我和她八竿子打不着，我是计算机系的，和她音乐系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校庆快到了，院里要求每个系出一个节目，我跟我妈视频聊天的时候顺便提了一下，结果她连夜给辅导员打 *** 说我钢琴弹得特别好，让辅导员给我一个在大学里大放异彩的机会。
我说的是委婉了点，我妈的意思是让我在校庆上好好表现，争取给她带个女婿回去。
没必要，真的。
我们辅导员一听就来劲了，一大早就把我叫到办公室，说什么计算机系这么多年来，艺术活动一直垫底，这次好不容易遇到我，怎么说也得代表系里给他争一回光。
我恨啊。
至于林可可，作为音乐系新晋的花魁，本来准备在校庆上大放异彩，各种操作好不容易把节目放在最后压轴，结果被我的辅导员截胡了。
巧的是，她也是打算弹钢琴。
礼堂里就一架钢琴，我被迫参加校庆后就直接在礼堂练习。得知节目压轴改成是我，她就各种找我麻烦，还跟我抢钢琴，想让我弹不成。
还有这种好事？
虽然林可可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找我麻烦也就算了，但是她昨天居然想把钢琴盖子扣我手上。我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还是推了她一把，然后她就被自己的高跟鞋绊倒，摔地上了。
菜鸡。
我冷笑，瞥了林可可一眼，正准备开口。
然后我发现我嘴被冰棍粘住了。
……
真是见了鬼了。
程安见我不说话，脸上的不屑更浓了：「就这么点本事也敢欺负人？」
说完就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他身边的人也跟着一起笑。
「这妹子胆子真大，敢欺负我们安哥的人」
「可惜了，小姑娘长得还挺好看，心咋那么坏呢」
「我怎么觉得怪眼熟的……」
「你丫看见漂亮妹子就觉得眼熟。」
「哈哈哈哈……」
程安盯着我：「你更好现在给林可可道个歉，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你倒是等我张嘴啊。
我一边用舌头狂甩冰棍，试图让它松开我的嘴，一边瞪了程安一眼，一时间面部有些扭曲。
程安以为我在挑衅他。
他脸色更沉：「我不打女生，但是我特别讨厌你这种欺负人，动手打人还不知悔改的。既然你不道歉，那我不介意教教你什么叫礼貌和教养。」
你教我礼貌，你可拉倒吧。
我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手上一用力，终于把冰棍拔了出来。
「窝敲！」
草，舌头麻了。
我揉了揉有点酸的下巴，一扬手，把冰棍扔进了手边的垃圾桶。
转过头看向程安，又扫了一眼林可可，勾唇一笑：「礼貌啊？我这个人最讲礼貌了。」
有点兴奋。
我撸了撸袖子，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才想起我还没回消息。
「不就是要打架吗，这么多废话，姐姐今天就好好跟你们玩玩。」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连林可可都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我拿起手机解锁，聊天界面还停在七分钟前，我甜甜的男朋友问我在干什么。
我懒得打字，随手按下语音：「宝贝，姐姐在拯救失足少年，等下再找你，乖。」
手一松，消息就发了出去。
对面突然响起消息提示音。
程安掏出手机，面色突然柔和起来，甚至是带着笑的。
我看着他点了几下，然后笑容更甚地放到了耳边。
「宝贝，姐姐在拯救失足少年，等下再找你，乖。」
很大声的外放。
在空旷的角落甚至还有回音。
程安呆住了。林可可呆住了。旁边一群人呆住了。
我也呆住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康桥听了从程安手机里传出我的声音都得连夜逃跑。
？？为什么我给我亲亲宝贝的语音会从程安手机里放出来？！
我想起和亲亲宝贝的相遇，是一年前在某个音乐软件加的同城好友，聊天发现彼此各方面都很默契心动，后面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虽然一直被室友极力劝阻不要网恋，亲亲宝贝也一直以自己学业忙推迟见面时间，我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他。
我以为他内向害羞，结果给我小刀开眼。
一想到这半年来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对象是程安，被欺骗的感觉排山倒海地袭来，我的拳头紧了又紧。
程安半晌才从呆滞中回过神，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把手机和包放到地上。
又撸了撸袖子。
很好，更兴奋了。
我把程安他们几个给揍进了医务室，他的那些跟班们也无一幸免，都受了点伤。
要问原因，那得说是我在劝架呢。
辅导员匆匆赶到，我正坐在医务室门外的椅子上，手里握着手机，眼泪汪汪地缅怀我那逝去的爱情。
他一见我这样，还以为我受了伤，急忙冲过来想扶我，又担心弄疼我，只能在一旁焦急地转悠。
“乔觅同学，你咋样了？”
我抬起头，看着辅导员因为急匆匆赶来而风吹起的发际线，心里不由得一暖。
真是感人肺腑。
我擦了擦眼泪，正准备说话，却不小心打了个嗝。
辅导员见我满脸泪痕，立刻火冒三丈：“那些混小子打你哪了？！这高等学府怎么能有这种恶劣行径！乔觅同学，别怕，老师一定给你做主……”
这时，医务室的门开了，校医走了出来：“小姑娘挺厉害的，出手既快又狠，这群小子十天半个月都别想好，那个穿黑衣服的程安估计还得打上石膏……”
……
我看着辅导员那一脸的愤怒，之一次感到了良心的责备。
“不是，张校医，你刚说谁要打石膏？”辅导员一脸困惑。
“就是那个商学系大二的刺头程安啊，以前也不是没打过架，这次居然还带人去堵一个小姑娘，保安看到监控就通知我们一起赶过去了。”
张校医一脸兴奋。
我看得出来，他在努力控制自己不笑出来。
“好家伙，地上躺了一地人，小姑娘还把程安的胳膊扭着压在地上。我们要是再晚点，那小子另一只胳膊也得打石膏。”
说着，他还是忍不住给了我一个赞许的大拇指。
我摸了摸鼻子。
扭胳膊这事儿，多少有点私人恩怨在里面。
本来程安堵我，我就没当回事，想着随便应付一下，也算是给林可可一个警告。
没想到他还骗了我的感情。
打着打着，我就下了狠手，吓得他那些兄弟们赶紧来拉我。
本着公平自愿的原则，来劝架的也没一个能幸免。
哦，对了，还有个林可可。
我没太注意，好像被吓跑了。
真是个胆小鬼。
辅导员毕竟见过些世面，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关心地问我：“乔觅同学，你有没有受伤？”
太感动了！！
我宣布，从现在开始，周老师就是我最喜欢的辅导员了！
我豪迈地拍了拍胸脯：“周老师，我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
说着，我还在周老师面前转了个圈。
要不是地方小，我还能做几个俯卧撑。
周老师点点头，然后眉头一皱：“程安为什么带人堵你？”
我毫不犹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大概就是林可可觉得我抢了她的风头，总是找我麻烦，还让程安带人来警告我，我为了自卫不得不动手。
就这样。
其他的事情？哪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我把手机顺手揣进了口袋。
周老师沉默了，可能是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我。
我立刻乖巧地开口：“没事的周老师，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倒是程安被我打得有点惨。
“但是我可能下手重了点，那个……程同学他们情况不太好，我需要赔偿医药费吗？”
“狗贼”两个字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周老师一听，又火了。
“他还敢要医药费？他这情况严重违反了学院的规定，我得报告给学工部，必须严肃处理，”说着又转头看向我，“倒是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打架这么厉害？”
我心里一惊，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其实我并不会打架，只是学过跆拳道，用的都是正规的手法！”
周老师和张校医听了都有些沉默。
可能是之一次听到有人把打架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周老师叹了口气：“小姑娘学点防身的也好。”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如实告诉学工部，你是受害者，学院会严肃处理的。”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时，医务室的门又开了，是鼻青脸肿、吊着胳膊的程安和他的那些鼻青脸肿的兄弟们。
我转过头，一下子就和他对视了。
沉默，沉默是金……
“嘶！”程安旁边的一个男生看到我，猛地退了一步，撞到了门框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我：……
这也太夸张了吧。
周老师看到程安出来，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商学系的程安同学，你和你的同学跟我去一趟学工部。”
说完又转头看我，脸色立刻柔和起来：“乔觅同学，要不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真是个变脸高手。
我好喜欢。
我连忙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应该一起去的。”
周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向学工部走去。
此刻正值课间休息，校园里人来人往，有的匆匆赶往教室，有的则是换教室准备下一堂课。
不一会儿，有人便注意到了满脸伤痕的程安。
“快看，那不是程安吗？”
“商学系的那位帅气校草？看起来不太对劲啊...？”
“没错！我今早还见他穿着这身衣服呢！难道他打架被抓了？”
“谁让他总是惹是生非，程安打架也不是头一回了....”
“他不都是揍别人的吗？这次怎么看起来像是挨揍的那个？”
“真牛，谁这么厉害，能把他打成这样？”
“不过，程安这么帅，谁会忍心对他下狠手啊？”
“妹子，帅气可不能当饭吃，关键还得看人品。”
我在旁听后，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比如，有的人表面上是个打架斗殴、不学无术的校霸，私底下却装成青涩乖巧的少年，骗取别人的感情！！
突然间，我后悔没在保安来之前，把他另一条胳膊也打伤。
越想越气愤。
我回头狠狠地瞪了程安一眼。
程安原本低着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我。
然后突然对我露出了一个笑容。
天啊。
你别顶着那紫青的熊猫眼和满脸的绷带，笑得这么吓人好不好！
别再龇牙了！你的牙龈又在流血了！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转回头去。
开始反思。
我揍人一向很有分寸，从不攻击对方的头部。
看来今天的分寸和康桥一起消失了。
学工部大楼就在不远处，周老师带着我们前往，部长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品茶。
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办公室，孙部长的茶差点呛到。
他轻拍胸口，好不容易咽下茶水，然后抬头在我们中间扫视了一圈，看到程安时愣了一下，眯着眼睛又仔细打量了几遍，脸色明显变得痛苦。
真奇怪。
再看一遍。
这痛苦的表情真是别具一格！
我一边惊叹程安的样子连学工部部长都觉得痛苦，一边暗自庆幸自己这次也算是为民除害。
孙部长几乎听不见地叹了口气。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又”字用得太妙了。
周老师走上前，简要地说明了情况。
听到我把人揍了一顿却毫发无损时，孙部长惊讶地看了我一眼。
我：表现得很乖巧.jpg
周老师说完，孙部长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还没等他开口，门又被敲响了。
是林可可，还有她的辅导员，我在节目排练时见过她几次，是个挺漂亮的女老师。
林可可脸色苍白，她抬头看到我，眼眶立刻红了。
我见识过她的演技，这次应该是真的被吓到了。
旁边的女老师拉着她走进来，脸色也不太好看。
周老师向她点了点头：“杨老师，你来了。”
我打架时林可可就被吓跑了，后来还是周老师在路上给她的辅导员打了 *** ，让她把林可可带过来。
女老师走过来，用真诚的担忧看着我：“你是乔觅同学吧，你有没有受伤？”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心，既温柔又礼貌。
好美的一个姐姐！
我连忙摇头：“我没事，我很好。”
“她能有什么事，她打人可厉害了……”
程安身后一直沉默的兄弟，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我在心中默默地为他点了一根蜡烛。
下一秒，孙部长突然用力拍了下桌子：“你们还有理了是吧？一群男生去堵一个女生，如果乔觅同学没学过防身术呢？就任由你们欺负？”
男生们自知理亏，立刻闭嘴。
孙部长又转向程安：“你说说看，你这是第几次因为打架被带到政教处了？这次还带人去堵一个女生，怎么？想搞校园霸凌？”
程安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无力：“我没打算打她，只是想吓吓她……”
孙部长气得吹胡子瞪眼。
哦，不对，孙部长没有胡子，他才四十岁。
周老师也生气了：“吓吓她就对了吗？你好歹也是个成年人，连事情的真相都没搞清楚，就被某些人当枪使？！”
这番话透露出对那些没有头脑的人是如何考上学院的愤怒。
我永远支持周老师。
程安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林·某些人·可可被吓得颤抖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林可可。
《清纯可可，在线破防》
在孙部长和两位辅导员的压力下，林可可哭着坦白了她不甘心让我做压轴，一直找我麻烦，还撒谎说我打了她，让她表哥来警告我的事情。
表哥？
她表哥是谁？
我环顾四周，视线又回到了程安身上。
这哥们儿有点料。
我原以为他是为爱出头的校霸，没想到是“傻气”兄妹俩。
我说的这些，都是我个人观点，咱不上升家庭。
程安听了林可可的话，脸色更沉了。
虽然他脸色本就五彩斑斓，但再多一抹黑色也不碍事。
跟着他来的兄弟们，脸上也挂不住了。
刚才插话那哥们儿先开了口：“那个，乔觅同学，真不好意思，我们误会你了。我们本意不是要揍你，我们本来是要和安哥去打球的，结果他妹妹过来说被打了，我们就跟着来了……”
旁边的人也纷纷点头，表示歉意。
我看着他那真诚的眼睛……还有那肿得跟馒头似的脸，我啥也没说。
他拉架最早，挨打也是第二狠的。
挨打最狠的那位，正扶着他那挂在脖子上的胳膊，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像扇形图。
三分歉意，三分尴尬，还有四分是路上那副老样子的微笑。
救……
程安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走到我跟前，一脸严肃：“乔觅同学，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也不该带人堵你，更不该在网上……”
打住！
我赶紧打断他：“没事，程同学，这事儿我就当没发生过！”
他眼里的光芒突然黯淡了。
我笑了笑，咬着牙说：“我就当没发生过。”
你给我等着。
他紧紧盯着我，突然又笑了。
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挺直了身子走回去。
“呜呜呜，我真的只是想让我哥吓吓她，没想到他们就打起来了……”
林可可还在一边哭。
罪魁祸首自己承认了，本来周老师还打算调监控给教导主任看，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
孙部长清了清嗓子：“虽然是一场误会，但这次的事情本质上还是不好的。乔觅同学虽然没受伤，但心理上肯定会受影响！”
对！
太对了！
我摸着口袋里手机的形状，心里有点堵。
“处罚还是要有的，林可可的校庆资格取消了，你和程安各记一次过，扣素质学分十分，写五千字检讨，下周学院大会上要读，”他又看了看其他人：“你们其他人也分别写五千字检讨交给我，每个人扣五分。”
记过是可以申请消除的，但学院素质学分只能靠学术讲座或者校内论文发表获得，一次讲座一分，一篇三万字学术论文三分。讲座至少两小时，全程在场，还得写五千字听后感交给学务部。
毕业要修够80分。
修够学分不难，但很烦。
好惨哦。
但跟我乔某人有啥关系。
孙部长说完，转头看我：“乔觅同学，你这边还有什么想法吗？”
他看起来很真诚，好像怕自己惩罚太轻了。
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连忙摆手：“我没意见。”我很满意。
孙部长看起来很欣慰。
林可可和那群男生一听处罚内容，脸都垮了，但不敢说话。
倒是程安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让孙部长都惊讶了。
我咂咂嘴。
这孩子还有分吗。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林可可走之前，红着眼睛跟我道了歉。
看着挺真诚的，可能觉得我太野，有人我是真敢打。
美女姐姐也跟着走了，走之前还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
好耶！
我转过头，突然看到周老师羡慕地看着我，一边无意识地摸自己的头。
？
还没来得及深思，旁边孙部长又开始训话了。
“你们这些家伙，一天天不好好学，辅导员这才请假几天，你们就无法无天了？”
原来程安他们辅导员不在，我说怎么没看着。
“都给我回去，有课上课，没课写检讨去，程安留一下。”
其他人纷纷应声，走之前还拍了拍程安的肩膀，有点同情。
程安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孙部长转头看我，又和善地笑了。
当代变脸第二人，有。
“乔同学啊，你今天做得很好！很勇敢！”
我看着他放光的双眼，后背有点凉。
“这小兔崽子就是欠收拾。”
*** 笑着附和。
孙部长端起茶，又喝了一口：“但他本心不坏，今天的事也是个误会，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就有点家长般的苦口婆心了。
我有点疑惑。
“好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跟你们辅导员讲。”
我嗯嗯嗯地点头。
周老师和孙部长打过招呼，我跟在他身后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又被孙部长叫住。
“对了乔同学啊，你的校庆节目还是不变哈，回去好好练习，今年计算机系倒是给了我一个惊喜，我很期待。”
谢谢。
我真的会谢。
我本来等下就准备跟周老师说不参加校庆了。
程安闻言转过来看我，张嘴想说点什么，吓得我连忙推着周老师走了出去。
走出学工部，我望着周老师欲言又止。
周老师却一改之前的温和担心，露出他资本家的獠牙：“乔同学一定不会被这点小事打败对吧？一定不会弃我们计算机系不顾对吧？一定不忍心让周老师失望吧？”
可恶。
道德绑架我。
没用的，只要我没有道德，你就绑架不了……
“你妈妈昨天还跟我打 *** 问起你的练习情况呢！”
……我是一个有道德、有素质的好学生。
周老师拍拍我的肩膀，又叮嘱了几句让我好好休息，然后。
我看着已经三十多岁，有时候却仍然如少年般热忱的辅导员，忍不住轻笑。
周老师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就是这么大岁数还没有对象。
我没有骂他的意思，尽管走在前面的周老师打了个喷嚏。
这是他的问题。
我突然想起那个美女姐姐，以及周老师看她的时候放光的眼睛。
嘿，有点料。
八卦的笑还挂在嘴角，我突然想到程安。
……
离了大谱。
他为什么会是我的网恋对象！！
呜呜呜呜呜。
我的亲亲宝贝甜甜男友怎么会是一个脾气不好又不太聪明的打架菜狗。
手机响了一下，我拿出来看，是舍友在表白墙上看见了和鼻青脸肿的程安走在一起的我，问我什么情况。
我沉默半晌，发出去一个小兔子吃草表情包。
[内容太草了，兔兔为你在线除草]
舍友：？
哎，我轻叹了一声，手机又被我放回口袋。
真够呛的。
抬头一看，前边路上有个小伙子，瞧见我连忙挥手打招呼。
我仔细一瞧，这不是程安的哥们儿嘛，挨揍可不算轻。
我走到他跟前，停顿了一下：「找我有事？」
小伙子尴尬地笑了笑：「乔觅，你好，我叫余放，是程安的室友。今天这事儿真不好意思，我们真没打算欺负你。」
我点了点头，现在看明白了。
哪有打架这么弱的还敢出来混的。
我开始怀疑学校里关于程安打架的那些传闻。
这真是校霸的水平吗？连我都打不过？
余放脸上的尴尬更明显了，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看起来是想发火又不敢，憋得脸都红了。
我摸了摸鼻子：「没事，误会都清楚了，大家还是朋友，我就是好奇问问。」
余放不放心地又看了我几眼，然后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程安确实挺能打的，但他从不真对女生动手，当然，乔觅你也确实挺厉害的。」
哦，这是在给程安找借口呢，看来你们程大校霸是故意让着我的。
算了吧。
哪个男生能忍得住被女生打败，除非是真打不过。
不然我倒过来写我的名字。
我撇了撇嘴，感觉有点无聊。
心里给程安又加了个「输不起」的标签。
余放好像没察觉：「而且今天这事儿有点不一样，你和安哥之前在网上是不是……是不是认识？」
余放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似乎不知道怎么描述我和程安的关系。
我也说不清楚。
但我和程安的网恋关系突然被第三个人点破，感觉有点尴尬，脚趾头都累了。
「嗯，算是吧。」
余放看我明白了，突然兴奋起来。
「安哥跟我们提起过你！」
啥？
「上次宿舍聚会，安哥玩游戏输了，我们让他向女生表白，他说自己有女朋友，女朋友会吃醋，我们不信，结果他当场就给女朋友打了两个小时 *** 。」
余放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脸上的创可贴都快撑不住了：「两个小时！他当着我们面秀了两个小时恩爱！还不让我们插嘴！」
我愣住了。
是有这么回事，我记得那次他给我打了很长时间的 *** ，隐约听到那边有奇怪的声音。
现在看来，应该是他的室友想起哄，结果被他捂住了嘴。
「后来我们逼问安哥，结果发现他居然是网恋的，连女孩子的面都没见过，安哥说女孩子害羞，不好意思见面。」
前面一半我点头，后面一半我皱眉。
？我害羞？不好意思见面？
心里给程安又加了个「不要脸」的标签。
余放看我脸色不好，一时语塞。
他可能也意识到程安在撒谎。
我冷笑：「现实里女朋友一大堆， *** 上到处撒网，你们程安哥哥玩得挺开啊？」
余放一脸茫然：「什么女朋友一大堆？」
我都不想回答他。
他突然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结果拍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看不下去了。
笨蛋属性还能传染？
我忍不住退了一步。
余放揉着额头，表情扭曲。
「你说的是学校里的那些谣言吧，那都是假的。安哥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他打架不是为了欺负人。感情方面更不用说了，虽然长得像渣男。但他从不跟任何女生搞暧昧，活了这么多年，跟你网恋之前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他啧了一声，语气有点急：「也不知道是哪个 *** 嫉妒，整天散播谣言败坏安哥的名声，安哥也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我沉默了，一时不知道余放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安哥真的很喜欢你。」
……你觉得我会信吗。
余放有点急了：「真的！上次在医务室，校医给安哥正骨的时候，他一声没吭，拿着手机反复听你的语音，还笑得出来！」
天哪。
死去的语音突然攻击我。
余放还想继续说，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起 *** ，叫了一声安哥，然后说了句好。
「那个，乔同学，安哥让我去找他，不好意思。」余放歉意地笑了笑。
我无动于衷地挥了挥手。
他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很认真地看着我。
「乔同学，其实这些事本不该我多嘴，但安哥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你应该试着自己去了解他。」说完他就走了。
我站在原地有点发呆。
拿出手机解锁，亲亲宝贝还是静静地置顶。
我和他从相遇开始就一直很舒服默契。
很多时候发几张图片不说话，都能懂对方的意思，他给我的感觉就是真诚温暖又有趣。
我想过和他见面的情景，想过他的样子。
唯独没想到会这么突然地意外相遇。
一瞬间我有点迷茫。
我喜欢的亲亲宝贝，商学系的校霸程安。
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踏进宿舍的门，门“咔嚓”一声锁住了。
三位室友坐得笔直，手里各握着半块西瓜，眼神齐刷刷地投向我。
我低头审视自己手中的瓜。
真是个甜瓜。
而且还挺大。
再抬头，六只眼睛闪闪发光，室友们的表情里带着几分戏谑。
真是一群好伙伴。
三个大伙伴。
一号伙伴陈雪拿出手机，上面的照片映入我的眼帘。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程校霸一起出现？”
我轻叹一声。
“林可可想要找程安来对付我，结果反被我教训了一顿。”
室友们不由自主地竖起大拇指，赞叹道：“乔姐，你真厉害！”
陈雪眉头一皱，显得有些不悦：“这个林可可是不是太小心眼了？不就一个节目的顺序问题吗？至于这样小题大做？”
林可可对我的不满，室友们都是心知肚明的。
之前几次她们陪我练习时，林可可总是在一旁冷嘲热讽。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现在资格被取消了，还挨了批评。”
接着，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又给室友们复述了一遍。
二号伙伴周悦咬了一口瓜，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活该，谁让他们欺负你。”
三号伙伴许甜嘴里塞满了瓜，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她顺手递给我一块瓜。
我接过来，一口咬下。
泪水不由自主地从嘴角滑落。
这瓜真脆。
“那个程安不是据说打架很有一套吗？我在表白墙上看到的照片，啧啧，那胳膊都折了。”周悦边说边舔了舔嘴唇。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许甜吞下瓜，连连点头。
“都是些夸张的传言罢了，真的厉害怎么可能会受伤？”陈雪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我，“不过，如果是被乔姐你打败，那倒是合情合理。”
我一时语塞。
许甜竖起大拇指：“社会我乔姐，出手必见血。”
我连忙否认：“不是不是，别乱说。”
其实她们之一次见我时，我还是个穿着白裙，看起来柔弱无害的女孩。
我妈送我到学校时，满心欢喜：“很好，很不错，走路不要八字脚。”
我……
等会就去厕所换掉。
“你更好别换，”我妈斜了我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都这么大了，整天大大咧咧的，跟个男孩子似的，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儿子？”
？
我把你想成亲妈，你却想跟我生孩子？
话到嘴边，看到我妈手里的银行卡，我又咽了回去。
“别人家的女孩初中就开始谈恋爱了，前几天你隔壁阿姨还跟我聊她女儿的男朋友，说两个孩子整天黏在一起，那男孩长得帅，有礼貌，成绩又好，来她家吃饭还叫她阿姨，乖得很。”我妈的声音里满是羡慕，“别人的日记里都是少女时期的甜蜜恋爱，你呢？你连日记都懒得写！
“我好不容易从角落里翻出一张小纸条，人家说喜欢你，你居然让人家放学别走。”
我大吃一惊：“你怎么翻我房间？你这样是侵犯我的隐私！”
我妈一听就火了：“是谁懒得打扫房间，还找借口说学业忙，让我帮你整理的？”
是我。
“我也不是那种老古董，恋爱该谈就谈，没听说过对象要从中学开始培养吗？人家大学的对象都是自带的，剩下的好对象都去哪儿了？”
妈，你怎么这样说话。
“我当初就是没有这个觉悟，大学才跟你爸谈恋爱，我现在看着他就烦。”
“录音了，给我五十万就删。”
我妈给了我一个响亮的嘴巴子。
呜呜。
我不服气地说：“喜欢这种事怎么能强求，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
我妈瞪了我一眼：“缘分？月老给你牵钢筋，你拿钢筋跟人打架。”
我自觉闭嘴。
“大学生活是很美好的，我知道你一心只有学习，但是你偶尔也要停下来，多享受一下大学生活，多参加些活动，穿个小裙子化个妆，不要老想着打架，你以前打架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上了大学就给我规矩点，我送你去学跆拳道是为了防身，不是为了让你去打架……”
师父别念了别念了！
我一把抢过她手上的银行卡，提着行李就冲进了学院大门。
我妈气得开门下车，准备骂我，却被门口的保安提醒不要挡路，只好开车走了。
下一秒我收到我妈的消息：“乔觅你更好记住我说的话，不然就别回来了。”
我飞快回复：“开车玩手机，给我五十万，不然举报你。”
我妈没回消息。
再发一条，我被拉黑了。
生活真苦，我的命运更苦。
我拖着行李箱去报到，路上好多人说要帮我。
这怎么好意思。
我摆摆手，一把扛起行李箱，健步如飞。
然后就没有热心人了。
到了宿舍楼下，就遇到了我现在的室友，我很热心地帮她们把行李箱扛到了六楼，气都不喘。
后来她们就叫我乔姐了。
扛个行李箱就能得到三个漂亮妹妹的支持。
赚大了。
后来我们四个关系一直都很好，经常交心聊天，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我网恋这件事她们也都知道，周悦和许甜欢天喜地说我铁树开花了，恨不得在宿舍门口挂横幅。
被我压下去了。
只有陈雪觉得网恋不太靠谱，很多次都提醒我让我注意点不要被骗。
我恨。
恨自己不听话。
手里的瓜突然不香了。
她们见我叹气，以为我还在不开心。
“哎呀觅觅，别不开心了，事情都过去了。”
“对呀对呀，正好现在没人再找你茬了，以后练琴也能早点结束回来休息。”
我沉默。
“这事情恐怕过不去了。”
她们：？
“我跟我网恋对象今天见面了。”
“是程安。”
宿舍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啪嗒”一声，许甜手中的瓜不偏不倚地落在地上，她不禁叫出声：“哎呀，我的瓜！”
不，那是我的瓜。
陈雪之一个回过神来，疑惑地问：“这真的是程安吗？会不会看错了？”
我拿出手机，轻轻放在桌上，播放了那条语音信息。
手机里传出我的声音：“亲爱的，姐姐现在正忙着帮一个迷路的少年找到回家的路，等会儿再联系你，听话哦。”
我这是自作自受。
周悦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姐姐真是太酷了！我超爱的！”
要是在平时，我肯定会很高兴。
“我刚给亲爱的发完这条语音，正准备动手，结果程安就拿出手机，公放我刚才的语音。”
我手里紧紧握着瓜，指尖都陷入了瓜皮。
“他竟然还打开了扬声器！所有人都听到了！！”
场面一度尴尬到极点。
“呃，这……”周悦一时语塞。
陈雪咂了咂嘴：“看来程校霸这次挨打也不冤。”
我直接泪如雨下。
许甜赶紧递给我几张纸巾，我接过来擦了擦下巴上的西瓜汁。
“那他之前是不是骗你了？我听说程安在学校里挺受欢迎的。”陈雪皱着眉头。
“拳头都硬了，”周悦气愤地咬了一口瓜，“他怎么敢这样？”
我又想起了余放特意跟我说的话。
“我也不清楚，我离开的时候，程安的兄弟来跟我解释，说那些都是别人瞎编的，程安除了我，没跟其他人交往过。”
“这可信吗？”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
陈雪沉思了一会儿：“确实，关于校霸的传言更多的是他打架厉害，我还真没见他身边有过女生。”
周悦不屑地哼了一声：“假的，打架那么弱，还敢称校霸。”
我疯狂点头表示赞同。
对对对！
说到底，我才是这个学院最狂野的人！
“我觉得，你们俩还是应该见一面，”一直默默吃瓜的许甜开口了，“毕竟我们对程安的了解都是听别人说的，又没亲眼见过，怎么能凭传闻判断一个人。如果程安真的那么恶劣，学校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我点了点头，这次的事情让我看出学校的老师真的很公正负责。
“而且你们之前网恋的时候，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是真的很开心。觅觅，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我相信你的眼光，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甜！我的甜甜！
我心里暖暖的。
陈雪和周悦也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见面这件事。
我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好家伙，跟孙主任的痛苦面具一模一样！
我摆了摆手：“算了，再说吧。我把人打得那么狠，万一他真的没骗我，我得多尴尬啊。”
我现在脑袋还在嗡嗡作响。
三人点头，觉得有道理。
“那就等他伤好了你们再见面，大家都先冷静一下。”
我摸了摸鼻子。
心里有点虚。
程安短时间内可能不太好过。
周悦站起来拍了拍手：“好了好了，别想那些烦心事了，今天刚好都没课，我们出去吃顿好的！我前两天看到外面店里都有小龙虾了。哇，那香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小龙虾！太好了！
几个人说着就一起出门，直奔小龙虾店。
程安一下就被我抛到了脑后。
只是没想到，当天晚上，我就收到了程安的消息。
我看着他发来的话，陷入了沉思。
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它们为什么会组合在一起。
[姐姐真是太厉害了太善良了！失足少年肯定已经痛定思痛，痛改前非了！今天更喜欢姐姐了！]
……
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我轻敲键盘，打出了一个问号。
程安迅速回复了一条消息：[那个...]
过了好一阵子，他似乎在犹豫怎么开口。
我注视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正在输入”，不由自主地揉了揉额头。
室友们已经进入了梦乡。
我小心翼翼地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阳台，关上门，然后拨通了程安的语音 *** 。
程安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 *** 一接通便传来一阵窸窣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他结结巴巴的声音：「乔乔...乔觅同学。」
他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低沉，是那个我熟悉的亲昵称谓。
今天和程安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吵了起来，我甚至都没听出他的声音。
我轻声应了一声。
接着是一阵沉默。
「你...」
「你...」
......
「我...」
「我...」
......
「你先说...」
「你让我先说！」
程安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可恶，别笑！
我紧握着手机，语气中带着一丝咬牙切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程安？我们都在同一个学院，你也不来找我？」
我和亲亲宝贝成为好友是在去年六月。
那时高考刚结束不久，我非常喜欢的一个小众乐队举办了一场线上直播演唱会，演唱会结束后还建了个粉丝群，乐队成员在群里和粉丝互动。
虽然演唱会是线上的，但依旧精彩绝伦，连鼓手的鼓槌都显得格外抢眼。
群里满是粉丝们的尖叫和赞美。
我正飞快地敲打着键盘：太帅了！我又沦陷了！
这时，一个叫禾呈的男生，热情而礼貌地表达了他对乐队的喜爱，并提出了几个关于音乐的专业问题。
在一片尖叫声中，他显得格外突出。
我删掉了还没发出去的消息。
然后点进了他的主页，按下了关注。
这个男生真是与众不同！
后来因为乐队，我和他渐渐熟悉起来，知道他和我在同一个城市，也在上大学。
我一直叫他禾呈，他叫我乔乔。
就这样，我们互相称呼着，却忘了询问对方的真实姓名。
真是够离谱的。
但是。
心动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
可能是因为我们都热爱同一个乐队，可能是因为我们对音乐的品味相同，可能是因为我们总能接住彼此的梗。
心动没有理由，无从追溯。
大一的之一个寒假，除夕夜快到零点时，我跟着父母回到了城郊的老家，和祖父母一起看春晚。
他给我打来 *** 。
我偷偷拿着手机走到院子里接听，他在 *** 那头拨弄着吉他，笑着说要为我弹一首歌。
他弹了一段，我听出那是乐队的[和你]。
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图，心跳加速。
一曲结束，他清了清嗓子，叫了我一声，声音带着一丝不安。
我捂着嘴，生怕尖叫出来，疯狂地点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喜欢...
然后，我旁边的鞭炮炸响了。
我握着手机，和手里拿着打火机的父亲对视。
鞭炮声震耳欲聋，父亲笑得满脸通红，对我大喊：我的宝贝女儿！新年快乐！
谢谢。
真是太感谢了。
鞭炮声很快停了，父亲开心地挥手进屋。
我叹了口气。
接起 *** ，我们俩都没忍住笑出声。
虽然气氛不再，但男朋友还在。
我当时真的很开心，和他相处也一直很愉快。
我当时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生气。
我对着 *** 一阵发泄：「我当时拿到录取通知书就告诉你了，你早就知道我们是校友也不说，后来在一起了你还瞒着我？你什么意思？怕我挡了你的桃花？」
***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程安才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委屈：「乔乔。」
我心里突然软了下来。
「你记不记得，我有次问过你，讨厌什么样的人。」
我想了一下，确实有一次。
那天他没有给我发消息，我正好课多也很忙，直到晚上他才出现，突然问我讨厌什么样的人。
我当时正为课题烦恼，随口回答说讨厌不学无术爱打架，自命不凡玩得花。
还不小心押了个韵。
我沉默了。
「想起来了吧，」程安叹了口气，「我那天问你的时候刚从学工部出来。」
原来如此，刚因为打架被抓进去批评，出来就被我戳中了心窝。
「学院里随便一打听程安，他们都会说他是个不学无术爱打架的刺头。」
「我真的很想去见你。」
「可是我怕你失望，怕你讨厌我。」
「怕我还没来得及找你，你就再也不肯见我...」
我？
这是哪里来的琼瑶式苦情台词？
我忍不住打断他：「那你是这样的人吗？」
程安的声音有些支支吾吾：「字面意思的话，有那么一点点算吧...」
「我确实经常打架，但绝对不是无缘无故欺负人，也绝对不是渣男！」程安理直气壮地说，「而且我从来都只喜欢你一个人！」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搞得有点不好意思。
「你看我今天面对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都不心软。」
草。
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 咳一声，想到今天下手有点狠，多少有点心虚。
「那你也不能一直瞒着我啊，总有一天我们会见面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学院里关于我的传言有鼻子有眼的，我自己都差点信了。」
我尴尬地摸摸鼻子，我也信了。
「但是我现在真的已经很少跟别人打架了！」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金盆洗手的豪气。
「是怕打不过吧。」
「你瞎说！我打架超厉害好吧！整个学院没有一个打得过我！」
？
你为什么这么自豪？
这么厉害今天还被我卸了胳膊？
许是猜到我在想什么，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今天纯属是个意外，我知道你是乔乔之后就没打算还手。」
我仔细想了想，好像是。
除了刚开始，程安还接住了我的拳头，后面一直都是防御状态，默默挡着脸挨打。
然后被我卸了胳膊，脸就挡不住了。
「我怕还手伤到你。而且确实是我不对，你打我一顿出出气也好。」
还算有良心。
等等。
「怕还手伤到我？」
程安毫无察觉：「对啊，我打架那么厉害，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不是，我...」
「别说了，找个时间再打一架吧。」
「啊？」
程安哽住说不出话，显然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我忍不住笑出声，这人真够憨的：「我开...」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他那边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安哥！你是来跟女朋友解释道歉的！不是来约架比谁厉害的！」
周围好几个声音附和。
...我开玩笑的你好好休息卡在嘴里。
淦！
「程安！你又开外放！有种明天下课别走！」
直到下午的最后一堂大课结束，程安都没有出现在我面前。
我们的对话记录停留在他昨晚挂 *** 后发来的“晚安”。
我心里琢磨着，是否我做得太过火了，白天让人家受了伤，晚上还约他第二天对决。
归根结底，他受到的伤害似乎更大。
我错了，我有罪。
我应该等他的伤痊愈后再提出挑战。
我叹了口气，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刚走到阶梯教室的门口，就看到了余放，他伸长脖子四处张望，脸上写满了焦虑。
他脸上的粉色创可贴特别显眼。
那不是 *** 粉吗！
余放一看到我，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急忙走过来，开口就说：“安哥被带走了。”
地铁，爷爷，手机。
“安哥一大早就被他爸爸带走了，他走之前让我来告诉你，别生他的气，等他回来亲自向你解释。”
我当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要不是他说，我还以为他被警察带走了呢。
余放在一旁愁眉苦脸：“我哪有你的联系方式啊！我一上午的课，中午下课后连饭都没吃，到处打听你的消息。”
“最后还是林可可给了我你的课表，我才找到这里。”
林可可怎么会有我的课表？
但这不是重点。
“他不能自己给我发消息吗？”
“呃……他忘了带手机，”余放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而且我也不知道他的密码。”
……
“算了，他爸爸为什么要带他走？是因为昨天的打架吗？”
余放点点头：“昨天孙部长应该给安哥他爸打过 *** 了，安哥出来时脸色很难看，当时我就猜到他爸会来找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唉，家离得近真是麻烦，上了大学还会被家长叫去。”
我一时语塞。
感觉被戳到了痛点。
“他爸爸很严格吗？”
“嗯，而且很不喜欢安哥打架，”余放叹了口气，“安哥和他爸吵过好几次，他们的关系一直很紧张。”
这已经涉及到家庭情感问题了。
超出了我的处理范围。
我挥挥手：“行了，我知道了，等他回来再说吧。”
说着我就要离开，发现余放还站在原地。
我反思了一下，自己这样的举动多少有点过河拆桥。
虽然桥不是我建的。
我友好地朝他笑了笑：“你要和我一起吃饭吗？”
如果现在有镜子，我一定是露出了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和蔼可亲。
但余放却连连后退：“不了不了，我一点都不饿，乔觅同学，你去吧，再见。”
说完他就一溜烟地跑了。
？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叹了口气，心情有些低落地去了食堂，含着泪吃了两大碗。
我以为程安很快就会回来。
但这周都快结束了，他一点消息都没有。
也没有给我发过任何消息。
我坐在电脑前，课件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转过头，就看到陈雪直勾勾地盯着我。
“？？”
“觅觅，你一下午叹了好多次气了。”
我哽住了：“有吗？”
陈雪认真地点了点头。
“啊这个，这个课题太难了，”我指着电脑，“我们老师让我们把所有数据都重新演算一遍，然后记在表格里，头都大了。”
陈雪欲言又止：“可是你打开的是文档啊。”
我太草率了。
我猛地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开始摆烂。
周悦和许甜是同一个班的，今天有课，宿舍里只有我和陈雪两个人。
陈雪拖着椅子坐到我旁边。
“是因为程安的事吧？”
我也没打算隐瞒，嗯了一声。
如果说我是我们宿舍唯一的真男人，那陈雪就是我们宿舍心思最细腻的女孩子。
从开学以来她就扮演着大姐姐的角色，对我们很是照顾。明明都是一样大的年纪，但看事情总是比我们要透彻一些。
有几次宿舍里起了小矛盾，都是陈雪在中间调解。
“他和我打架的第二天就被他爸爸带走了，现在都没回来找我，也没给我发过消息解释。”
我坐直身体，气愤地一巴掌拍在键盘上。
“他怎么能这么冷漠，这么无情，这么无理取闹？”
陈雪沉默了。
“我明明应该生气的，应该直接删了他的微信、删了他的 *** ，让他连漂流瓶都别想联系我。”
“可是我又有点舍不得。”
“我去年六月就和他加为好友了，除夕还和他在一起，到现在都快五月了，”我掰着手指头，“三百多天啊，都快一年了。”
“林可可带他过来的前几分钟，我们还在手机上讨论乐队新出的歌，商量着以后一定要去看一次现场。”
我已经叹不出气了，声音都不自觉有些哽咽。
陈雪连忙递给我几张纸。
我接过来用力擤了一下鼻涕。
*** 落泪。
“与其在这里瞎想，不如等程安回来当面跟你解释，说不定他有什么其他的事没来得及回来呢，”陈雪拍拍我的后背，“你也说了，你们认识都快一年了，那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呢？有没有哪个点让你介意，或者让你不舒服呢？哪怕一点？”
我想了很久，摇了摇头。
还真没有，一点点都没有。
他脾气好，也很有幽默感，虽然有时候又很憨。
但我和他聊天一直都很舒服，彼此默契，三观契合。
我一直都感叹怎么会有这么有趣又合我心意的人。
“那就对了呀，一个人再怎么掩饰，也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觅觅，不要被外界干扰，”陈雪拍拍我的背，“不管怎么说，你认识他，是在流言蜚语之前。”
确实。
相比学院的传言，我更愿意相信自己。
那我就等他回来。
陈雪见我总算有了精神，也松了一口气。
拍拍我的肩膀就起身把椅子推回了自己的位置。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继续做课题。
一转头就看见原本空荡荡的文档里面一串乱码，最后一排还躺着两个很大的字母。
SB.
我指着电脑手指颤抖。
“雪雪，它骂我！！”
周末晚上，礼堂里我正弹着琴。
虽然校庆还有两个月，但周老师好像急得不行，每天都得提醒我一次，连空闲时间也不放过，非得来瞅瞅。
我纳闷呢，一个大学辅导员哪来这么多空闲。
但每次回头，都能瞧见他专注地看着我弹琴，我一瞅他，他就笑眯眯地给我鼓劲。
心里暖暖的！感觉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
我默默发誓，一定要给计算机系添光，不让周老师失望！
可时间一长，我发现了点猫腻。
就像现在。
我瞅着周老师，他盯着钢琴，脸红得跟啥似的，我陷入了深思。
一时间我搞不清楚，是我眼睛花，还是这架普通的钢琴有啥魔力。
再一细看。
我就顺着他的目光，越过钢琴，瞄到了那边的美女。
林可可的辅导员。
我手一滑，琴键上敲出了个突兀的重音。
周老师猛地收回目光，看着我，张口就来：“乔同学怎么了，哪里不懂吗？”
说着，他就站起身，走了过来。
“这个音乐嘛，我也不太懂，”他瞅了瞅乐谱，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叹了口气，“都怪我，没音乐细胞。”
声音大得很，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
旁边本来在指导音乐系同学的美女，听到这话，就转过头来。
“乔觅同学哪里不懂啊？我可以帮你看看！”
我张嘴：“没有，就是手滑了……”
“啊对对对，杨老师你过来给乔觅同学看看，”周老师连连点头，“差点忘了你在这，音乐你懂。”
说着，他就往后退了一步，等着杨老师过来。
美女不仅是音乐系的辅导员，还是学院的声乐讲师。
她走到我旁边，问我：“哪里不懂啊？”
周老师在旁边对我使眼色。
......
“这里跟不上。”我叹了口气，随手指了指乐谱上的一个地方。
“这里啊，”杨老师顿了顿，“这里吧，多练练就好了。”
我仔细一看。
是最基础的转音。
杨老师摸摸我的头，声音温柔：“别太紧张了，乔觅同学还是很厉害的，老师相信你。”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周老师，你欠我的怎么还？
“对啊，时间还早，慢慢来，”周老师好像没察觉，又转头问杨老师：“杨老师，你们系的节目排练得怎么样了？我看你们好像要跳舞？”
“挺好的，同学们都很努力。系里那几个女生跳舞挺棒的，唱歌也好听，到时候唱歌跳舞一起上。”
“很不错啊，杨老师你每天都来看她们排练吗？”
“不是，我平时忙，跳舞唱歌她们自己练。这段时间有空就先带她们在这里排一下舞台阵形。”
“那也很不错，小姑娘们都挺认真的。我能跟你过去看看吗？”
“可以啊，刚好帮我看看怎么样。”
“乔觅同学，你继续练，我跟杨老师过去看看。”
周老师冲我挥挥手，就跟杨老师过去了，两人一边看排练，一边聊得欢。
热闹是他们的，我啥也没有。
叹了口气，我继续无奈地练琴。
没多久，杨老师排练完，解散了系里的同学先走了。
周老师盯着人家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回过头。
我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他嘿嘿一笑。
“乔觅同学，你先练着，我还有事先走了哈。”
周老师，你始终是个没良心的......
“你别练太晚，注意休息，身体要紧，校庆嘛重在参与，你愿意参加老师就已经很满足了。”
......
我姑且先原谅你了。
周老师走了。
其他系也没在礼堂排练，少数几个这个点也走了。
大礼堂空荡荡的，就剩我一个人还在练习。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决定不练了，去食堂吃个夜宵。
然后手机就响了，程安问我在哪儿。
十分钟后，门口探出一个鬼鬼祟祟的头。我定睛一看，是程安。
他见我看到他，顿了一下，然后向我走了过来。
走近了我才看清他的脸。
几天不见，他脸上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额头上不知道怎么又多了一个伤口。
他走到我面前，还喘着气，有点尴尬地叫了我一声：“乔乔。”
我下意识地张嘴：“你坐牢出来了？”
程安：“？”
*** 咳一声。
“之前你朋友说你被你爸带回去了。”
程安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嗯。我爸向系主任请了假，让我回去好好反省。今天才让我回学院。”
“那你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 也不打？”
“我爸找我那天，我跟他吵了一架，手机摔了，”他把手机递给我看，“走的时候没找着，家里也没备用机，刚刚回来才从桌子下面翻出来。”
“我一回来就过来找你了。”
他手机屏幕上有一道很大的裂痕。
“那你这额头……？”
程安顿了顿：“我爸不小心打的。”
“我没让余放告诉你，怕你担心。”
空气安静了一下，一时无话。
他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他跟他爸那天吵得有多凶。
视线下移，我才发现他右手并没有打石膏，还是吊在脖子上。
“你这胳膊……不用打石膏吗？”
“啊？”程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啊，不用，这样固定着就行。石膏太麻烦了。”
“我受伤一般都好得挺快的，以前更严重的都有呢，这点小伤算什么。”
他还挺得意。
我气得挑眉：“好得快就不用打石膏了吗？二次创伤怎么办？”
他眼睛一亮：“乔乔，你是不是在关心我？”
我一哽：“谁关心你了，我是怕你到时候好不了还讹我。”
程安不死心，非要凑上来看我的脸：“我都看见了，你刚刚明明就在担心我。”
我用手抵住他的脸往旁边推：“我没有！不许看！”
结果他猛地呼痛，吓得我手上一个用力就把人推了出去。
啊，啊这。
我严重怀疑，程安的二次创伤依旧会来自我。
程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眉头紧皱。
“不对，乔乔，你应该是怕弄疼我连忙收回手，然后我一把抓住你的手腕，把你拉进我的怀里，深情地看着你说：女人，你逃不出……这什么东西？”
我看着程安把手机从袖子里掏出来，拿到眼前。
？
我同样好奇，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你成天到底在瞅啥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程安急忙摆手否认：「我真没，我可没干。」
他挠了挠鼻尖：「余放给我的，说这玩意哄女生特灵，非得让我试试水。」
边说边掏出手机递给我瞧。
屏幕上显示的是余放发来的，五颜六色的网址链接。
《如何成为模范男友》《俘获她芳心的秘诀》《让她为你着迷的一百招》《女友不悦时的哄人技巧》
最后还不忘加上一句：「安哥，我压箱底的宝贝都给你了！照着这个学，保证好使！」
我一时语塞。
愣在那儿，不知该说点啥。
「程安，」我深呼吸，目光坚定地凝视他，「你知道我一直在期盼的是什么。」
程安稍作停顿，把手机收了起来。
然后他走到我跟前。
这才发现，他足足高了我一个头。
「乔乔，」他低下头，眼神清澈，直视着我，「我从没对你撒过谎。」
「自打咱俩网上相识以来，你所见所感的我，都是我真实的一面。我并不是他们口中的不学无术，欺凌弱者，也不是玩弄感情的 *** 。」
「他们不了解真相，不管是怕我还是骂我，我都问心无愧。」
程安随意地耸了耸肩。
但我分明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忧伤。
「别人怎么看，与我何干，」他轻声一笑，目光深邃地注视着我，「但你不同，乔乔。」
「你风趣、真诚、善良，总是有那么多新奇又可爱的点子，」程安笑了，「我常想，自己得多幸运，才能遇到你。」
我被夸得脸一红。
「咳，哪有，我那次不是把你揍得够呛。」
「我皮糙肉厚，挨几下打算啥！女朋友生气了，打我几下又如何！我乐意！」
行，你高兴就好。
「在我心中，你就是最棒的乔乔。」
「但你越好，我就越担心自己配不上你。」
程安叹了口气，情绪明显低落了。
我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因为大家口中那个不学无术的校霸程安，是配不上乔乔的。」
「我以前总想着，名声嘛，算啥，我一大老爷们挨两句骂又不会掉肉，让他们说去。」
「结果越传越离谱，到后来我想澄清都没人信了。」
程安自嘲地笑了笑。
「我怕你也不会信我。」
「程安，」我捧起他的脸，「你傻不傻？」
程安一愣：「啊？」
「你都没告诉我，怎么知道我会不会信你？」
我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那是我无数次幻想中，清澈见底的眼睛。
「你自己都说了，名声而已，我乔觅也不是那种在乎名声的人。」
「我小时候打架的次数，不比你现在少。按你这么说，那我跟你也是一路人。」
程安急忙辩解：「你才不是那样的人！我的乔乔打架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心里一软。
确实。我小时候因为学过跆拳道，很多人都不敢随便惹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会欺负别人。
比如那个被我妈翻出来，但她并不知道是谁写的小纸条。
那些纸条都是很久以前的了。
那时候还是小学，那个向我表白的男生，仗着自己长得高，力气大，特别喜欢欺负人，喜欢给班上其他女孩子起绰号，拿别人的东西，别人不给就在放学后堵人。
有同学受不了，告家长、告老师，结果被那个男生家长一句「小孩子不懂事，开玩笑」轻描淡写地带过。
我忍他很久了，他居然还敢跟我表白。
后来纸条还没还给他，就放学了，他走过来问我考虑得怎么样，我随手就把纸条塞进书里，然后把他带出去揍了一顿。
后来他家长找到学校闹事，我妈听说了这件事，就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说是那个男生欺负人，我看不过去。
男生家长不承认，说我打了他儿子就要道歉赔偿，不然就把事情闹大，让学校把我开除。我当时也慌了，觉得自己太冲动，在我妈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结果我妈不知道怎么做的，愣是找出了他欺负人的证据，还让那些被欺负的同学出来指正他。
后来就是男生家长道了歉，灰溜溜地走了。没过多久男生就转了学。
事后我妈笑了我好久，甚至拿出她拍的视频说我哭得好有意思。
但我仍然觉得，我妈真的帅炸了。
她自始至终都相信我。
她是我妈妈，所以她自始至终都相信她的女儿。
可是程安，我什么都没说，他也会无条件地相信我。
我捧着程安的脸，突然想亲亲他。
还好，忍住了。
他脸上的伤口还擦着药，是药三分毒啊。
怎么会是我不好意思。
「真是笨蛋程安。」
程安突然笑起来，他抬起手，轻轻覆在我的手背上看着我，眼里有光：「对，程安是笨蛋。」
「乔乔别不要笨蛋。」
嗓音沙哑缱绻，醉人而不自知。
我老脸一红。
这谁顶得住啊。
「那问题来了，你打架到底是为什么？」我还是不太理解，「这个传言又是怎么出来的？」
程安叹了口气。
这人怎么老叹气。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许叹气。」
掌心一片温热，程安突然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然后我就感觉，自己的手心被轻轻啄了一下。
我惊得一下缩回手。
我清楚地感觉此刻的脸比某个用久了就会发烫的人类掌上智能机器还要烫人。
程安笑起来，五官明朗，神采飞扬。
像个偷心盗贼。
我忍不住瞪他：「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可我动的是嘴。」
不要脸。
算了。
不跟笨蛋一般见识。
我走到钢琴前坐下，冲着程安招招手：「来吧，过来坐着说。」
程安走过来，有点犹豫。
我豪气地拍拍凳子：「坐啊，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
然后程安就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差点把我挤下去。
「？你这人 *** 怎么这么大？」
程安听了直呼冤枉：「是这个凳子太小太窄了！」
我看着他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又看了看自己被对比的很短的腿。
开始思索无痛换腿的可能性。
算了，太刑了。
我抬手随便弹了几下钢琴。
清越的琴音在礼堂里回荡，头顶的灯光打在我和程安身上。
静谧又美好。
我歪头看他。
「程安，你为什么打架？」
「乔乔，你觉得我们学院怎么样？」
我被程安问得一头雾水：「挺好的啊。」
我们学院算得上是本市数一数二的重本院校了，放在全国都排得上名次。
当时高考我也没想离家太远，就填了这个学院的之一志愿，我妈还生怕我考不上。
开玩笑，我连夜把录取通知书甩到她面前。
「学院教学实力强，学习氛围浓厚，建筑绿化都很漂亮，同学也都很友好。」
太棒了，院长听了这话都得给我打钱。
程安点点头：「学院确实很棒，尤其是太阳出来的时候，整个学院都很明亮漂亮。」
「可是乔乔，」程安认真地看着我，「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真的阴暗丛生。」
然后我就听到了，关于这个学院的，或者说通过这个学院折射出来，我未曾见到的另一面。
程安因为长得帅，军训的时候被校园记者拍照写进了学院推文，小火了一把。很多女生都来跟他表白，他没理。结果有次下晚课的时候，就被人堵了。
我心想哪个女生敢堵我看上的男人，眼光真是跟我一样好。
然后程安告诉我，堵他的是一群男生。
来警告他的男生。
程安说他上一次被堵，还是在初中。他没想到大学也会出现这种事。
那天下了晚课，他身为班长和余放去给辅导员送资料，回去有点晚就走了图书馆后面的小道，小道很暗，程安看了半天才认出拦他的人是开学报到处的一个学长。
他以为学长跟朋友在这里有事，打了声招呼就准备走，结果学长一改之前的和蔼可亲，阴冷怨毒地警告他，让他做人不要太高调。周围的人也跟着一起骂他。
余放当时就听不下去，被程安拦住了。
学长以为程安害怕，又骂了两句就带着人走了，走之前警告他，让他离一个女生远点，不然下次就不是骂他那么简单了。程安想了半天才想起学长说的是一个跟他表白好几次的女生。
他每次都明确拒绝了，但是人家女生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他总不能把人打一顿。
程安本来没放在心上，结果没过多久学长又带人堵了他。程安干脆就跟他们打了一架。
结果学长那群人没打过，转头就把程安告到了院里，反咬一口说程安欺负人。
我听得眉头紧皱：「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程安连连点头，委屈得不行：「可太不要脸了！」
那个学长在老师面前一直都是品学兼优的形象，做过学院形象大使，还代表学院拿了很多奖，院领导和老师都很看重他。程安没有证据，打人也确实下了重手。
根本没人信程安的话。
结果就是程安受了处分，学长一群人大摇大摆走了。
后面学院就渐渐出现了很多关于程安的负面言论，程安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但是别人不知道。
班上的人都开始疏远他，辅导员撤了他班长的职，甚至学院领导都来找他谈话。最后还是孙部长当着院领导的面担保，事情才告一段落。
我这才知道孙部长是程安的叔叔。难怪上次在学工部，他语重心长地说程安本质不坏。
我也这才知道，原来程安才是最开始被霸凌的那个人。
大概是知道了程安在学院有关系，学长没敢再明面上找程安麻烦，但是背地里还是在抹黑他。
程安轻笑一声：「我是不想惹麻烦，但是不代表我就应该平白遭受这些。」
学长当着老师是一套，背后又是一套。除了程安，很多人都受过欺负，吃过闷亏。那个跟程安表白的女生都被学长骚扰过很多次。
程安和余放干脆将计就计，和那个女生商量，放出消息说程安跟那个女生在一起了。当晚程安和那个女生「约会」的时候，学长就气势汹汹地带人来了。
余放躲在一旁录像。
结果就是那份录像被放到了学工部，放到了院领导面前，那个女生和好几个被学长欺负过的人一起出来作证。学长被劝退了，其他人受了处分。
但是学院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公布出来，只说学长因为个人原因退学。又找到程安他们谈话，给程安取消了处分，说事情过了就不要再提，字两行间都在暗示学院声誉。
「很多人知道我跟那个学长有矛盾，结果却是学长退了学，他们都传是我仗着关系欺负了学长，」程安眉毛都气得挑起来，「说院长都是我亲戚。」
「开玩笑，院长是我亲戚，那些欺负人、背后嚼舌根的一个都跑不掉。」
程安突然顿了顿，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要不让我叔叔再努力一下？我叔虽然凶了一点，但他好歹会为学生着想。能者居上的事情怎么能叫谋权篡位呢对吧，不如......」
我惊得一把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的危险发言：「大哥，算了算了。」
我替孙部长谢谢你。
后面没人敢欺负程安，也没人出来解释，他的名声就一直这么差着。
孙部长很不满，却也不能左右学院的决定。他本想着过段时间大家就忘了就好了，结果三天两头听到程安打架，还混成了校霸。
「那你后面打的架是怎么回事？」
程安抬起手，指尖用力，原本音色很准的钢琴却发出一个很尖锐的高音。
「乔乔你听，再好的钢琴，也会发出刺耳的声音。」
「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也不止一处。」
那家伙仗着自己学霸一枚，老师眼中的宠儿，平日里那叫一个狂妄自大，欺负人都是明目张胆的。说实在的，他在校园里的小霸王里头，也就是个笨蛋。还有好多小霸王，他们的招数，学校里根本察觉不到，也管不了。
自从我名声扫地，那些不明真相的老师同学，都对我敬而远之。
但是，还是有人找上门来，说要跟我做朋友，程安嗤之以鼻，「正经人谁会跟我做朋友？他们就是看我打架有一套，出了事也有人罩着，想拉我一起欺负别人。」
我沉默不语。
「那你是把他们都揍了一顿？」
程安猛点头：「别开玩笑了，我堂堂一霸还没欺负人呢，他们敢吗？」
「我最开始只是警告他们，他们以为我在装，当面哥哥弟弟叫得亲热，背地里就骂我，」程安冷哼一声，「说我爱打架，欺负人，我要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那不是白让他们说我了。」
真是个要强的家伙。
「但是，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坏东西要从根上拔掉，」我想了想，「可以像之前那个学长的事一样，收集他们欺负人的证据，让受害者站出来作证。你这样直接动手，最后受罚的还是你。」
程安苦笑：「哪有那么简单。」
「乔乔，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敢在老师面前说真话，敢反抗，」程安看着我，还有心情开玩笑，「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厉害，被欺负了还能一个人打一群。」
我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行，说我凶，我记住了。
「不提道德，能进这个学院的，哪个不是成绩好，脑子活络。但是有些人，骨子里就是坏的。」
「他们知道学院的规矩，法律的底线，也知道怎么做才不会受罚。不只是打人才算校园暴力，孤立、威胁、污蔑都只是他们常用的手段。」
「我也就打架还行。我跟他们打一架，警告一下，一些胆小的也就不敢再欺负人了。但还是会有人仗着别人不敢告发，没有证据而肆无忌惮。」
「乔乔，我不可能每次都在他们欺负人的时候出现，」程安轻叹，「他们也不会主动把证据送到我面前。」
「有时候我跟他们打架的事传到学工部，那些人怕事情闹大，就说是同学间的小摩擦。我叔叔相信我不是无缘无故欺负人，只当我脾气差，容易跟人起冲突。让我反省一下，写个检讨，就会帮我压下来。」
「但是一个人的信任是有限的。他绝不姑息校园霸凌没错，但他站在高处，和很多老师领导一样，很难看到底下的黑暗。我打架的次数多了，他也会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变坏了。」
「所以上次听说我带人堵你，他才会那么生气，给我记了过还扣了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这还是头一回被记过呢，」程安故作夸张地感叹，「没想到我堂堂一霸也有今天。」
他故意逗我笑，我却笑不出来。
程安，怎么这么傻呢。
我心里不是滋味。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他不过是经历过风雨，所以也想为别人撑伞。
我叹了口气：「程安，你真是我见过最笨的人了。」
但好像，我更喜欢你了。
我喜欢的禾呈，别人眼中的程安。
始终如一，问心无愧，温暖明亮。
程安轻轻拉了拉我的袖子，看起来有点可怜：「乔乔，我知道打架不对，我保证以后少打架，你信我吗？」
「其实我除了打架厉害，骂人也挺有一套的！下次他们再欺负人，我肯定动口不动手！」
我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然后把手放到他的手心，十指交握。
「傻瓜，下次撒娇，牵着手撒。」
程安原本失落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
「还有，不管是打架还是骂人，我都会一直相信你。」
他的眼眶突然红了。
程安紧紧握着我的手不松开，另一只手挂在脖子上，没办法擦眼泪。
他轻轻偏过头，不想让我看见，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声音却有些沙哑。
「我爸也一直不喜欢我打架，每次都觉得是我不对，就算是别人不对，他也会让我息事宁人，」他顿了顿，又转过头看着我，「谢谢你，乔乔。」
我看见他眼角有泪光。
我看见他把真诚脆弱的心掏出来，摊开给我看。
我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替他擦掉，然后在心里告诉他。
程安，我接住了。
外面的夜色越来越浓，我们应该越来越亮。
事情说开了，气氛逐渐轻松起来。
「你怕我不相信你所以瞒着身份，那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是谁呢？」我有些好奇，「你就没想着，看看我长什么样吗？」
程安摇摇头：「不管你长什么样，都是我的乔乔。我是很想见你，但我不会偷偷看你，去打听你，这对你也不公平。」
「我想堂堂正正地站在你面前。」
他笑了：「谢谢你，乔乔，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我捂住狂跳的心口。
我也很高兴，没有像别人一样，把他推向深渊。
「好啦，事情都过去了，」我拍了拍程安的头，顺便揉了一把，他不满地哼了两声，却没有躲开，「以后咱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那就是强强联手，我看谁还敢欺负人。」
程安突然想到了之前被处罚的事。
他一脸委屈：「乔乔，我这次要看十次学术讲座！十次！」
我气得薅他头发：「谁让你没事堵我的？」
「你之前没跟我说过你参加校庆，我不知道是你，」程安尴尬地咳了一声，「林可可是我姑姑的女儿，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比你小一岁。我当时真的以为她在学院受欺负了，所以就跟她过去看看。」
「她要是真的受欺负了，我不会不管。但我没想到她是骗我的。」
程安说到这儿，很认真地跟我说了句对不起。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被我姑姑宠坏了，有点娇纵，没想到她现在变成这样了。我跟我姑姑说了这个事，她已经被我姑姑叫回家了，等她回来我让她来跟你道个歉。」
我看着程安真诚坦荡的眼睛叹了口气。
算了，当然是选择原谅他。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
「走啦，回宿舍了，再晚又要被宿管老师念叨了。」
我起身关上钢琴盖子，摸到盖子还有点感慨。
当时林可可在我旁边晃悠，又摸了好几次盖子，我就觉得她不对劲，后面她果然想暗算我。
开玩笑，我乔某人多年来身手一直敏捷，从未被超越。
但现在我已经不怪她了。
还要谢谢她，把程安推到我面前。
我又去关了灯，关了门，程安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亦步亦趋地跟着我。
哎，真是甜蜜的负担。
走到外面的时候，路上已经没几个人了。
路边的灯很亮，我看着地上的两个影子从前面移到后面，又回前面。
周而复始。
程安走在我旁边，走着走着就笑出声。
「真好，乔乔，」他眉眼都是笑意，小孩子般拉着我的手晃了晃，「我很开心，现在你在我身边。」
我心里一片柔软。
「笨蛋。」
以后也会在你身边。
到宿舍门口，我松开程安的手，才发现手心出了薄薄一层汗。
难为乔某人活了快十九年，这才之一次牵男生的手。
有点紧张，但是感觉很好。
我妈诚不欺我。
宿舍的老师已经准备锁门了，我连忙冲他挥挥手就准备上楼，程安却一把将我拉了回来，单手抱进怀里。我生怕压着他的手，他却按着我，不让我动。
鼻尖扑面而来他清冽的气息，我只觉得心跳都停了一瞬。
微黄的路灯洒下一片光来，地上是两个相拥的影子。
他将下巴放在我的肩上，用脸轻轻蹭了蹭我的头发，满足地叹息一声。
似陈述，似承诺。
「乔乔，你可以永远相信程安。」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切风平浪静。
白天我上上课，晚上有空就弹弹琴。
程安一有空就黏着我，手伤好得差不多了，还冲我得意洋洋：「乔乔，看吧，我说我恢复得快吧！」
然后又乐呵呵地说：「肯定是因为乔乔你心疼我，没下狠手，乔乔你真是既美丽又善良。」
只要你开心。
室友们听说我和程安和好了，也知道了他的事，震惊了好一阵子。
她们对他的看法不再是因为我喜欢而有所偏颇，而是真心佩服他。
她们开始戏称我为「大哥的女人」。
别闹。
我看着程安正乖巧地剥着枇杷，我挑起他的下巴，高傲地说：「小子，你得永远听我的，时时刻刻哄我开心。」
程安被我逗得一愣一愣的。
我看着他那迷茫又慌张的眼神，高挺的鼻梁，微微鼓起的脸颊，还有那湿润的黄色嘴唇。
？
我仔细一看，他嘴里正含着一颗枇杷，外面还露着半截。
我生气地说：「你怎么偷吃啊！」
程安迅速地吞了下去：「我没有，真的没有。」
我凑近他：「你还狡辩，我都看见了，你嘴角的枇杷汁都流出来了！」
我伸手擦了一把，还没来得及给他看，手腕就被他抓住了。
「你还想毁灭证据？告诉你……」
然后程安就靠近了，眼神深邃：「乔乔，这样的证据是留不住的。」
下一秒，我就感觉到唇上的温暖。
唇齿间都是枇杷的甘甜和他的低声细语。
「应该这样，人赃并获。」
我感觉时间仿佛停滞了，过了几秒，几分钟，甚至几个世纪。
程安放开了我，轻轻擦了擦我的唇，指尖让我感到一阵颤抖。
他笑着问我：「枇杷甜吗？」
救命。
我捂着脸，颤抖着说：「……你怎么这样！你别……」
「我就是不要脸，」程安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要脸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变了，程安变了。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回到宿舍，我的脸还烫得厉害。
周悦以为我发烧了，急忙给我找药。陈雪拦住了她。
陈雪调侃地笑了笑：「人家刚被男朋友送回来呢。」
周悦大吃一惊，又转头看我：「程安传染的？！」
陈雪眉头一挑。
我捂住周悦的嘴：「别问了，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陈雪和许甜在旁边笑。
许甜嘻嘻哈哈地说：「人家谈恋爱害羞呢。」
我的脸更烫了。
周悦这才反应过来，掰开我的手，痛苦地捂住心口：「我真心为你着急，你却拿刀捅我？」
我没有，真的没有。
周悦盯着我红透的脸叹了口气：「我乔姐终究还是陷进去了。」
「程校霸果然厉害，」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大哥不愧是大哥。」
陈雪和许甜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
我又想起了那个枇杷味的吻，心跳加速。
算了，大哥的女人也挺酷的。
这次就让他一次。
过了两天，程安带着林可可来向我道歉。
这么多天不见，林可可憔悴了许多，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她看着我走过来，非常正式地向我鞠了一躬，表情真诚：「对不起乔觅姐姐，我因为校庆的事，起了坏心思，不仅一直找你麻烦，差点伤到你的手，还让我哥去堵你，我非常抱歉。希望你能原谅我，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
说完又对我鞠了一躬。
林可可的鞠躬和那声姐姐让我吃了一惊，我连连摆手说没关系。
我早就不生气了。
程安告诉我，林可可一直知道学院关于他的传言是假的，但本着不浪费的精神，就想吓吓我。
结果没想到我练过跆拳道，直接跟她哥打了一架。
她见我原谅她了，开心地握住我的手：「那天是我撒谎了，我哥其实不坏的，他心地善良温柔体贴，四级已过六级待考，长得又高又帅声音好听，热爱锻炼经常健身喜欢小动物，你们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我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
转头就看见程安连连点头，满脸的得意。
我反握住林可可的手：「程安给了你多少钱？」
林可可一哽：「五……五十。他说这些本来就是事实，一百块都不给我。」
程安咬牙切齿：「林可可！」
呵，真是狡猾的男人。
林可可连忙躲到我身后：「哥你为什么要凶我。是我说错话了吗？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姐姐你不要怪哥哥，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惹他生气，」说着又拉拉我的手，声音柔软，「可是哥哥也太容易生气了，吓到姐姐怎么办。姐姐这么漂亮，要是我女朋友，我肯定不会在姐姐面前发脾气。」
我被林可可一句句甜甜的姐姐冲昏了头脑。
什么洞庭湖好春，这分明是我的小宝贝。
程安盯着林可可拉着我的手，咬牙切齿：「林可可你把手撒开。」
没等程安过来，林可可就松开了手：「不拉就不拉嘛，这么小气。」
程安把我拉到旁边，黑着脸让她赶紧走，林可可大呼他卸磨杀驴。
后面林可可又跟我道了一次歉，让我校庆加油就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让程安给她转钱。
程 *** 着我的手偷偷观察我的表情。
我有些好笑地瞪他一眼。
「乔乔，其实这些优点我确实都有的！你跟我在一起久了就会发现了！」
我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笨蛋，我一直都相信你。」
程安开心地把我抱进怀里：「乔乔真好。」
我慈爱地拍拍他的头，抬眼就和周老师对视了。
周老师旁边还站着漂亮姐姐杨老师，我眼尖地看见周老师一下子放开了杨老师的手，脸红到了耳根。
！！！
我直呼好家伙。
还没开口，周老师就试图先发制人：「乔觅同学，你，你也在这里谈恋爱啊？」
说完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旁边的杨老师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杨老师温柔地冲我笑笑：「乔觅同学好，这位是男朋友啊？」
我点点头，然后就把已经石化的程 *** 了过来。
程安抬起头，笑的比哭还难看：「周老师，杨老师。」
周老师惊得声音都变了调：「程安？」
旁边的杨老师也愣了一下。
「你们，你们这是？」周老师显然脑子转不过来了，「你们……」
周老师欲言又止半晌，然后面色严肃问我：「乔觅同学，你是不是被威胁了？」
我失笑。
「周老师，我跟程安在谈恋爱，」我牵起程安的手晃了晃，「自由恋爱。」
周老师眉毛还是拧在一起，他看了一眼程安，然后示意我跟他到一边。
我感觉程安僵了一下，然后就准备松开手，被我更用力地握紧。
「周老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冲周老师笑笑，无声拒绝，「我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谢谢周老师关心。」
「我了解程安，他很好，我很喜欢。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周老师还想说什么，被杨老师拦住了。
「谈恋爱了是好事呀，大学了可以好好谈一场恋爱了，」她冲我们笑笑，「感情是自己的事，喜欢的话就勇敢一点，不用在意别人怎么看。」
「老师相信乔觅同学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我心里一热。
眼看着周老师还想再说点什么，被杨老师瞪了一眼，不吱声了。
姐姐好帅！
「那我跟周老师先走了哦，乔觅同学再见。」
周老师连忙叫我一声：「乔觅同学，你要是被欺负了就来找老师！老师一定给你做主！」说着又瞪了程安一眼。
杨老师回过头一把拉住他的手：「走了，别人小年轻自由恋爱，你就少操点心吧。」
周老师刚退下去的脸又红了起来：「啊，行。」然后任由杨老师拉着走了。
我咂咂嘴：「想不到啊，他们这么快就在一起了。但是周老师这看着多少有点……？」
程安也咂咂嘴：「可能这就是爱情吧。」
说着他突然转过头看着我：「乔乔，你有没有闻到什么烧焦的味道？」
我认真嗅了嗅：「没有啊？」
然后程 *** 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是我的心在为你燃烧。」
谢谢，有被土到。
我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明天学院开大会了，重点批斗对象程安同学，你的检讨写好了吗？」
「啊，还没，」程安无所谓地耸耸肩，「写检讨我熟啊，我是专业的。」
我默了。
「区区五千字，怎么能难倒我，我今晚回去分分钟搞定。」
「我现在只想跟你在一起，」程安看着我，一脸深情，「乔乔，我不想离开你，我离开你一秒，就像鱼离开水，不能呼吸。」
说得好，下次不许说了。
隔天清晨，学院的大会在礼堂里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辅导员提前两天就在群里通知了座位安排，提醒我们早些到场。可我们宿舍昨晚聊得太high，一不留神就聊到了深夜，结果今天早上大家都起迟了，匆匆忙忙赶到礼堂时，大会已经开始了。
计算机系的位置特别靠前，我向陈雪她们打了个招呼后，赶紧过去，却发现已经座无虚席了。
周老师站在最前方，他回头看见我站着，就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随便找个地方坐。
我环顾四周，发现隔壁系还有一个空位。
“嘿，哥们，这儿有人吗？”
旁边的男生看到我，眼睛一亮，连忙说：“没有没有。”然后迅速给我让了个座。
我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就坐了下来。
领导们已经在台上开始了讲话，坐在我旁边的男生突然凑过来问我：“嘿，你是哪个系的？”
我稍微往旁边挪了挪，回答道：“计算机系的。”
男生夸张地叫了一声：“哇，真看不出来，你这么漂亮，我还以为你是经管系或者音乐系的呢！”
我随意地点了点头：“我还挺喜欢我这个专业的。”
男生还想继续说话，我赶紧转头看向台上：“领导开始讲话了。”
男生只好闭嘴，然后转过头去跟他的朋友小声嘀咕，还不时地瞄我一眼。
我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发了条朋友圈：【作为一个帅哥，总是感到烦恼。大哥抽烟.jpg】
刷新了一下，下面全是熟人的哈哈哈哈。
程安突然给我发消息。
【乔乔怎么了？】
我回复：【好，上课玩手机，被我逮住了。】
【？？！】
过了好一会儿。
【乔乔烦恼什么？】
【什么什么？】
【为什么不回我？】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看得我眉头紧锁。
我叹了口气，回复：【没什么，有人夸我好看。我真羡慕你，有我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我也好羡慕我自己！】
我轻笑出声，隔着屏幕我都能想象他得意洋洋的样子。
然后程安的消息又来了。
【有人是谁？】
【男的女的？？】
我：【……】
我：【不认识，坐我旁边的。】
【？男生是吧？他们是不是想要你微信？】
【他们敢？大哥的女人都敢动？】
【让他们有种散会别走！】
我：【……】
我：【闭嘴，好好上课。】
【呜呜呜，乔乔凶我。】
我收起手机，没有再回复。
这个大会是学院为大一新生举办的学习主题研讨会，大一的都必须参加，坐在内场。其他年级的学生如果想来，就自己找个外场的位置。
程安上午有两节课，孙部长把他和林可可的检讨环节安排在了最后，他说他下课后会赶过来。
我本来还担心他来不及，直到过了一个多小时，台上的领导还在 *** 澎湃地讲话，我才知道我担心是多余的。
以前我是一个有道德、有素质的好学生。
现在我是一个有道德、有素质，但是没有灵魂的好学生。
我听得昏昏欲睡，突然就听见身边的人开始鼓掌。
我一下清醒过来，热泪盈眶地跟着鼓掌。
这是鼓掌吗？
这是对生命的敬畏，对自由的赞歌。
然后我就看见孙部长穿着正装，表情严肃地上了台。
“上周我们学院出现了影响恶劣的事。大一音乐系的林可可和大二商学系的程安，带人围堵了大一计算机系的乔觅同学。好在乔觅同学练过防身术，勇敢反抗，事后还积极主动地向老师讲述了实情，非常值得表扬。鉴于林可可和程安已经充分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认错态度端正，事情起源也是一个误会，且与乔觅同学达成和解。现将学院处罚公布如下：林可可、程安各记过一次，扣除素质学分十分，并在本次大会上检讨。其与相关人等各扣五分，自写检讨，交由系部。”
孙部长讲完，我就看见林可可和程安走到台上。
林可可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整个人显得很颓废。程安吊着的胳膊已经放下来了，他拿着检讨书，神情淡漠。
礼堂顿时响起各种议论声。
“惊！有生之年竟看到程校霸落网！”
“上周程安原来真是被打的那个？我之前看表白墙还不信。”
“这个乔觅是谁？女生啊？打人这么牛？”
“那个林可可不是音乐系新选的系花？平时看着挺温柔文静的啊，没想到跟校霸混在一起。”
我听见旁边那个男生轻蔑地笑了一声：“跟校霸混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啊，人家程校霸说不定就喜欢这种的呢。”
周围不约而同地响起不怀好意的笑声。
我放在膝上的手逐渐攥紧。
我之一次身处谣言中间，真切地听着他们毫不客气地对别人评头论足，言之凿凿，好像他们真的亲眼见过一般。
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人，去肆意编造污蔑一个根本不认识、不了解的人，甚至毫不愧疚。
言语向来也是杀人刀。
台上的林可可开始读检讨，诚恳真切。
台下的一群人还在无所顾忌，肆意编排。
我转头冲着他们冷笑：“不了解事情真相，就在别人背后恶言中伤，这就是高等学府的学子素质？”
